只闻花香,不谈悲喜

三月春尚浅，天气反复无常。前几日还是风和日丽，春光明媚；近几日却又大风呼啸，阴雨连绵。这忽冷忽热的天气，闹得人有时减衣有时加衣，就连我养的那些花也无一例外，有时放在院子里，有时又要搬进客厅里。这春愁真是折磨人。青瓷盆里的水仙是搁置在客厅案几上的，那些叶片愈发地挺拔与翠绿了，顶端的花朵开得团团簇簇，好似一捧雪，尽管那些花将要开到荼蘼，但是清香依旧，满室都是淡淡的幽香。铜钱草是常绿植物，前几日被我修剪平整之后，花盆里的嫩芽竟生得千头万绪，一片勃勃的生机。铜钱草虽不及开花的植物那么惹人沉醉，但是它总是默默无闻地努力生长，竟也能蔓延成一片绿色的海洋。案几上供养着的另一盆花则是瑞香。此瑞香是金边瑞香，因叶片边缘为淡黄色，中间为绿色，所以称为金边瑞香。原是不认识这金边瑞香的，因去年冬天在财务办公室的门口常常能闻到花香，很是诱人，后从同事口得知是金边瑞香花开的香味。从那时起，便对金边瑞香念念不忘。后来，终于如愿以偿，购得了一盆金边瑞香。于是，我便日日养护，盼望着它能够早日开花。春节的时候，发现瑞香结了小小的米粒般的一簇簇的花苞，果然刚过了春节没多久，它便盛开了。一簇簇粉紫色的小花，四角对开，不显山不露水的，却是香气浓烈。水仙花的香是清香，而瑞香的香则是厚重的，铺天盖地的香，那香味像沉香、像丁香、又像麝香。总之，是浓得化不开的香。宋代《清异录》上曾有记载：庐山瑞香花，始缘一比丘，昼寝磐石上，梦中闻花香酷烈，及觉求得之，因名睡香。四方奇之，谓为花中祥瑞，遂名瑞香。其中阐述的意思大抵为：庐山的瑞香花始源于一个和尚。一日，一个和尚在一块大石头上睡觉，睡梦中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，于是顺着香味，发现了一棵花，因不知花名，便叫做睡香。但一众百姓认为，这么香的花，应该是佛祖所赐，是花中祥瑞，所以叫做瑞香。其实，这瑞香的故事里加上了和尚，加上了佛祖，主要体现的还是瑞香的祥瑞之气。这祥瑞的花供养于室内，想必这室内定是香气缭绕，祥和瑞气。李丹崖说，少年花事多，中年花事浅，老年花事自然然。从少不更事到清浅中年，再到自然老去，每一个年龄段都有每一个年龄段的人生体味。走着走着，你就会发现人心越来越淡，生活也越来越简单。避开复杂、喧闹和繁琐，至朴至简至善地生活着，一花一木，一粥一蔬，最是真实与自然。

恰是逢着周日，母亲打来电话告知，给我和姐姐送来亲手做的菜卷馍。阳春三月，阳气上升，最是适宜吃韭菜。周六下班时候，途经菜市场，便买了一把鲜嫩的韭菜，准备着周日在家做一顿美味的韭菜盒子。谁知，上午尚在睡懒觉，母亲便做好了可口的菜卷，从二十多里地的乡下送过来。有妈的孩子像个宝，可不是嘛，我这孩子都半大小伙子的人了，父母还宝贝着，有什么好吃的，我爱吃的东西，都会路途遥遥地送过来。小时候嘴巴馋，总是盼望着母亲做顿好吃的。其实，那个时候的农村，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嘛，无非是逢年过节割上半斤、一斤的大肉，一家五口也舍不得一顿就吃完的，最多有点大肉的荤腥便是改善生活了。平时是吃不上肉了，所以就会盼着逢应季的蔬菜、野菜之类，在母亲勤劳的巧手下变成一顿美食。比如韭菜盒子、荠菜饺子、菜卷馍等。其实，菜卷馍是我自己的叫法，乡下都是叫菜蟒的，因为我从小害怕蛇啊、蟒的，所以从来都不说那两个字的。母亲做菜卷是用的自家种的韭菜，自家母鸡下的土鸡蛋做馅料的，有时会配以菠菜和粉条，撒上香油和盐，原汁原味的馅料，咬上一口唇齿留香。卷菜料的皮是母亲自己和面擀成的，皮薄，陷多，蒸熟也不会烂，而且吃起来也劲道。对于美食毫无抵抗能力的我，是一口气就能吃三个的。当然，在母亲眼里，我们吃的越多她越是开心。中午煮了红枣糯米粥，又加了一些葡萄干；炒了一盘牛血，因为父亲的牙齿不太好，所以只喜欢吃红豆腐或者白豆腐；又买了一盘五香凤爪，这是母亲的最爱。当我要炒腊肉蘑菇和凉拌菠菜的时候，母亲却怎么也不让做了，因为还有菜卷馍配着吃，若是把菜做完，肯定是吃不完的。父母勤俭节约了一辈子，平日里总是怕浪费，也只好听他们的了。午餐简简单单的，坐在客厅里，边吃饭边和父母拉家常。父亲问及我的工作，我道很好；又问儿子的学习，我又道还可以。父亲道：“日子都是慢慢过的，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的。”母亲说：“源源将来长大，有工作了，你也就有福了。”听着父母朴实的言语，我简直如鲠在喉。都几十岁的人了，还没有活成让父母放心、安心的样子，害他们老要记挂我。我强作欢颜，故意岔开话题道：“妈，你闻到客厅里的花香没？”母亲道：“是有很香的味道，很好闻。”还没等我给母亲介绍电视柜上的花，父亲便说道：“你那盆蒜苗种的不赖。”我哈哈大笑起来，“那是我种的水仙，你看那顶端开得白花，很香的。还有另一盆瑞香，客厅里的香味都是那两盆花的清香。”父母也都笑起来。我又道：“难不成想让我炒一盘蒜苗吃？”一顿简单的午餐，在说说笑笑里吃完了，吃饱了，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感觉真好，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。时光时光慢些吧，不要再让您们变老了，我愿用我一切，换您们岁月长留，我是您们的骄傲吗，还在为我而担心吗，您们牵挂的孩子啊，长大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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