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偷过的菜不是QQ游戏
小时候偷过的菜
文章：曹淑风
手绘：曹淑风
前些年，QQ里有个很火的游戏叫偷菜，很多人痴迷于此，设置好闹钟半夜里起来偷别人的菜，甚至发生口角或是这样那样的闹剧……我一点也没动心，一次也没玩儿过。虚拟的偷来的菜，又不能吃，我小时候偷过真正的菜。
村子里，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子。
大人天天盼着菜能吃，摘来丰富匮乏的饭桌。
小孩天天盼着菜能吃，偷来丰富匮乏的零嘴。
黄瓜是首选。
假装从菜园子边上路过，看看前后左右无人，迅速跑进黄瓜架缝隙里，不管大小，逮着一个扭了就跑。跑到安全的地方，心还跳得厉害，气儿还没喘匀，却又若无其事的闲庭信步，双手胡乱把瓜上的毛刺搓一搓，或在衣服上蹭一蹭，张嘴就是一口……也许手是没洗的，也许衣裳穿了好几天，那也不影响黄瓜的清脆甜滋滋啊！
茄子。
茄子长得圆滚滚胖嘟嘟，淡绿色或深紫色。因为胖，皮肤又紧致细腻，时常无处下嘴，需要用手使点儿劲推，嘴巴张大，咬，结果牙齿打了个滑，只留下几道深色印痕。再咬，咬开了，肉留下，皮吐掉。不是黄瓜的脆，有些绵，沉稳的素淡的甜。
莴苣。
拔下来就吃，只吃嫩的部分，老的丢掉。配小葱儿就更好了。
小莴苣好吃，大了就有老气横秋的味儿。拔莴苣比劈莴苣好吃，劈莴苣微苦。
这样随手偷吃之外，另一种从容的吃法是，在自家菜园子里拔一大把莴苣小葱儿拿回家，洗一洗，化一碗炒面粥粘着吃，没有炒面，化一碗盐水也行……长大了吃洋餐，才知道我早就吃过沙拉了。
小葱儿。
小葱儿是好东西，尖尖的叶子直指蓝天，很向上的姿态。
剥去带土的外皮，掐去根须，从白处开始吃，初嚼微甜，之后才是辣，不是呛人的辣，好像和人闹着玩儿一样的试探，欲擒故纵的嬉笑，闹的味蕾麻酥酥。
莴苣之外，黄瓜茄子都可以和小葱儿混搭，咬一口这个咬一口那个，绝配！
蒜苗儿。
记忆里，偷蒜苗儿的次数最多，因为地垄上随处可拔，不用跑去菜园子深处。
大都是在中午去学校的路上，四野里空旷无人，找最粗壮的拔，这样的蒜头才大，经吃。
表皮一剥，根须、绿茎和叶子扭断扔掉，只留白白的蒜头连着一截蒜白，满足而愉悦。可以慢慢的斯文的一层层剥着吃，也可以快快的一口口咬着吃。
我喜欢斯文的吃法，不是故意斯文，是因为吃快了太辣。蒜苗儿的性子可比小葱儿凶猛，虽然初咬也微甜，但紧接着便是无数针尖儿齐上阵的猛戳，辣得人张大嘴巴吐着舌头直呼气还睁不开眼。倘若碰到独瓣儿蒜，那种辣是排山倒海的气势，把整颗心都包围起来攥紧拿刀子刺，还上下左右胡乱扔，人也跟着跳着脚蹦哒，倒吸着气眼泪横流，想找人打一架转移注意力。
好多同学带蒜苗儿去学校，比赛，看谁吃得快吃得多。总不能忘记，一个男生举着一个白生生的嫩蒜头吆喝：谁敢一口把这个蒜吃掉？另一个男生说：我敢！说完，他就把蒜接过去，一口吞进去大嚼，稍顷，若无其事的咽下，虽然辣的满脸通红还冒汗。第一个男生哈哈大笑，宣布，那是一个被他的尿冲过的蒜……
西红柿。
少有人家种西红柿，即便种了，也很少见长红的，即便长红了，也大都是被虫儿咬坏的。也许，西红柿认生，在我们那里水土不服。
但还是有那么几次运气好，碰见红了的又是完好无损的，偷摘了把玩许久，得意许久，不舍得吃掉。
酸酸甜甜的柔情蜜意。
嫩豌豆角。
豌豆角也是少有的，若碰见，必要摘了尝尝。也许豆子还没成形，整个豆角放进嘴里嚼，嫩生生的甜。也许豆子才生出不久，剥出来在嘴里滚几滚就被咬碎了，嫩而多汁。若是豆子水分变少，就不能生吃了，豆角皮硬而多柴，豆子也会有一股子豆腥气。
萝卜。
萝卜不是热天里的菜，热天里的菜从菜园子里消失它才被种下，秋天才有得吃，经了霜才最甜。然而热天之后，在我们那里能偷的似乎只有这一种菜，不好单独说，也就顺便把它归在这里吧。
总要拣最粗壮的拔，连接叶子的根部要是绿色的，这样的才不会太辣，越是靠近根部越甜。揪掉叶子，把表面的土也抹拉干净后，抬起一条腿，一手抓根一手抓尖，举起来往大腿上摔，萝卜从中间一断两截，尖的部分扔了，只吃甜的部分。也有倒霉的时候，萝卜没断，只把腿打疼了，呲牙咧嘴揉半天，去找一块儿锋利的石头摔萝卜，带着复仇的意味儿。
麦穗儿。
说麦穗儿是跑题了，然而它们也是热天里的零嘴儿。
麦子已经灌满浆，还没变硬，将熟未熟，找丰满的麦穗儿掐下来，放在手心里揉搓，待麦粒儿和麦芒分离，双手捧着一吹，麦芒被吹走，只留饱满圆润的淡绿色麦粒儿，扔到嘴里一嚼，筋道，唇齿生出甜香。
杏子。
说杏子也是跑题的，但已经跑了一题，再跑跑第二题也无妨。
摘山杏儿是不算偷的，反正也没人看管，随便谁都可以摘了吃。
偷杏儿，是指有人看管的，大都是种在人家院里院外。得趁大中午，人家都午睡了，悄默声的爬上树摘，或是拿根长木棍儿敲，一边摘一边敲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，一有风吹草动，马上一窝蜂的做鸟兽散……
也有好心肠的人，发现了也不恼，还暖声吆喝：别上树了，小心摔着，家里有摘现成的，来吃吧。孩子们便都跑去他家，围着装杏儿的篮子又吃又拿，装满上衣口袋，再装满裤子口袋……
席慕容有一篇散文叫《丰收》，说的是她家种的芭乐丰收后，自家还没来得及按计划采摘，就被别人摘了去，觉得生气、不解和委屈。因此，她家的莲雾结果后，再不定采摘计划，而是一有熟的便摘了给孩子们吃。但莲雾挂果很多，自家终归是吃不完的，还是有别人来摘着吃。
莲雾的枝桠伸到院子外面的巷子里，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时随手摘几个，有步行的路过也随手摘几个，还有些人会停下来坐下，靠着巷子的墙壁聊天，聊着聊着起身摘几个果子吃……她喜欢上这样的情景，暗自高兴的笑，对爬上树顺着枝桠到她院子里的孩子们也特别宽容，有的孩子懂得感恩，对她说谢谢，有的孩子却得寸进尺，找她讨口袋要摘更多，她拒绝后还很不高兴的说脏话……这又让她极端的不快乐。她不知道，还要不要再好好打理两棵果树，还要不要再一次的丰收……
诱惑总是有的，经不住诱惑也总是有的，贪欲害人，在诱惑的引导下走太远，会忘记回家的路。
快踩刹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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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天过去，很多果子又成了诱惑，那是续集……
你偷过什么菜？什么果子？什么瓜？留言吧，续集，我把它画上……
END
文章：曹淑风
手绘：曹淑风
编辑：曹淑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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