蒜苗青春小而美

下午两点，他睡着了。我轻手轻脚，把被子和毯子拉到他的肩膀，悄悄穿上拖鞋，关了房间的门。这些天他不去上班了。他刚辞掉前一份工作，想好好休息，计划一下将来的路，病痛就迫不及待地闻讯而来。接连几天夜里，体温高高低低，烧退了又发，发了又退，半夜我要起来好几次给他擦汗。咳嗽也没完没了，到了夜里三点左右，他扶着床沿，俯下身咳得地板都在震动。2卧室的隔壁是厨房。自从几个月前搬到这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，厨房里的玻璃餐桌，就成了我的写字台。平常的日子里，他去上班，我就坐在玻璃餐桌前，读书，写字。读累了写倦了，站起来鼓捣鼓捣冰箱，找点囤了一两天的蔬菜，给自己做粥喝。等到他回家，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做晚饭，或者懒得收拾，拉着手跑出去吃大餐。市中心的美食很多，但我们能消费得起的很少。常常边吃边讨论，这道菜要是我们自己做，成本如何如何。他是个行动派，下一次逛超市便会采购材料，两个人合议着做。量大料足的咖喱饭、鲜美的菌菇煲鸡汤、摆满一大盘的虾仁培根寿司……都是这样诞生的。明明大半年前我连酿造酱油和味极鲜都分不清呢，现在已经能准确无误地给一锅汤下恰到好处的调料。吃得饱饱的，小小争论一会儿谁来洗碗。这时候总涌上一个念头：两个人在一起真好。厨房里每天都会有新的发现。几个星期前，他打开橱柜找大蒜，拿出一头，只见上面长出了嫩黄的苗。我惊叫，呀，蒜苗！他认真地纠正：是蒜黄。大蒜的苗就该叫蒜苗嘛。我强词夺理。那好吧，就叫它蒜苗吧。几乎每次都以他的妥协告终。从小被电视新闻教育，长了芽的土豆是不能吃的，新闻还会辅以吃了毒土豆的人捂着肚子的图片来恐吓我。所以我对长了苗的大蒜能不能吃非常怀疑。能吃。他很肯定。真的能吃？我还是不信。最后我把没发芽的大蒜挑出来做菜，已经长芽的那头蒜，我找了只蜜饯罐，装一指甲盖深的清水，小心翼翼地把大蒜放进去，摆在窗台。就算没有毒，都长出苗来了，舍不得杀死它。阳光下，探出头来的黄绿小芽，像几条柔软的触角，挠得人心里痒痒。3家中过冬，也会“种”蒜苗。三五头大蒜栽在水罐子里，等它们发芽。读书时期，很少会回家。因为也不知道那里算不算家。有爸爸，有妈妈，有弟弟，可似乎他们才是三口之家。有时我回家正好蒜苗能“收割”，有时刚好错过了前一天的蒜苗炒腊肉。于是能吃到蒜苗的机会，更少了。有一次在学校的食堂买了蒜苗炒蛋，发现蒜苗原来一点也不好吃，和家里养的蒜苗的风味有天壤之别。我还有一个妈妈，她生我养我到四五岁，就很难再见面，也没有和她一起养过蒜苗。她也有一个家，不知道她会不会养蒜苗。也许难得做几次饭，想吃也从菜场买吧。一这么想，就心疼她，也心疼自己。4我们的蒜苗长得很快，半周之后，窗台边就绿莹莹的了。他炒鸡蛋时顺便“收割”一把撒在里面，迅速翻炒、颠勺，颇有大将之风。蒜苗的味道不同寻常。淡而无味，却又有种呛人的气息。很少有人会把蒜苗单独作为主料，一定要和鸡蛋、腊肉等食物搭配，才能入口。总有些事物，独自一种，是很难达到平衡的。也许够独立，够自由，幸福没人分享，也就只是短暂的喜悦而已。无论是蒜苗，还是吃蒜苗的人。也曾想过，自己一个人过也很好。可惜，人是逃不过“羁绊”的，有坏的关系，有好的关系，就是不可能和世界上的其他人毫无关系。除了努力建立好的关系，我也不知道如何去搭配自己和他人。5在他生病的这段时间里，蒜苗长不出来了。摸摸大蒜瓣，干干瘪瘪的，大概是养分用光了吧。我把它扔掉，换好清水，放了头新的大蒜进去。然后对着窗台上的大蒜祈愿：亲爱的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。既然一起种过蒜苗，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。大蒜顶端的灰白薄膜，鼓鼓涨涨的。我想，也许明天就能长出蒜苗来呢。蒜苗蒜苗，又叫青蒜（不见光时为蒜黄）。大蒜的花苔，包括花茎（苔茎）和总苞（苔苞）两部分。一只瓷盘加一碗清水，可以自己种植哦。牙白的美好专栏初芒★初芒说★从“私房下午茶”开始，很多读者都说好喜欢牙白白温暖又励志的小故事。于是我们特约牙白来做每周五的青春小而美。请大家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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