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镇畅谈在杜康古镇度过的周

２０１８年处暑后的周末，应文友一声邀约，一脚油门，三十分钟，便从汝阳县城东边的汝河廊桥，沿笔直的汝蔡通道到了杜康古镇。

初秋的风浸染着四野初初成熟的庄稼的清香，还有零落的雨星，清新凉爽。黄昏，没有晚霞，夹着杜康河建筑的豫西小院落粉墙黛瓦，每一家都有临街的门面，门口挂着酒旗，摆放着大酒瓮，青砖铺路的街道另一侧是石砌的河岸，每隔几步有入河的石阶，走下去，便可以手撩水，惊得河底成双抱对的七彩鸳鸯虾，忙忙藏到乱石河泥间去了。白若浮云的鹅群“昂昂昂”地叫着，往上游逃去，直到杜康河的源头玄武古泉。泉水汩汩而出味甘质纯，清冽碧透，河水清澈，能看到一双双鹅掌，如画舫上的木浆。余年前，自杜康第一个用古泉之水酿制出中国第一滴秫酒以来，玄武古泉就成了杜康村酿酒世家的“御用之泉”，今天，这里仍是酿制杜康酒的唯一水源！

刚说画舫，画舫就真来了。远远地穿过上游的月洞桥，漂漂悠悠，如美人般苗条，如美人般精雕细画。而如画舫般精周细画，如画舫般苗条的美人，弹奏着古筝、琵琶和扬琴，丝竹之声氤氲着水汽，袅袅而来，酒还没尝到，耳朵先已醉了。如果这时，呼得美人拢篙靠岸，载上你顺流而下，在美人丝竹环绕中，摆上一桌雅致肴馔，上一壶杜康真酿，举起杯来，邀风、邀月、邀知已、邀岸上酒家南来北往的酒人美食家……三杯两盏，便物我两忘，哪管它岸上酒乡如画中江南，还是舫中雅客如瑶池神仙了。

夹岸的垂柳下，三两步一组雕塑，当你从约摸二里的古镇酒街这头走到那头时，杜康酒怎么从一丛高梁变成了一碗秫香扑鼻的美酒，就了然于胸了。

雨住，云散，一片下弦月如打碎的玉璧，明亮皎洁，挂在花青色的天空，月洞桥下摇碎一池雪花银。

文友们从洛阳而来，也不足一个小时便与我会师在拱桥之上、三五好友，把臂携手，走过月桥，到对岸去。沿河酒家已亮起一串红灯笼临街廊下，或是阁楼雅间，已有杯盘叮当悦耳。这一面沿河是一方方的木偶、皮影表演亭阁，演出的故事，无非是《杜康牧羊得真酿》《杜康造酒醉刘伶》《酒中八仙》《竹林七贤》……但这种艺术形式却是豫西伏牛山区特有的，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
我们捡了一个二楼雅间，有阳台伸了来，酒桌移到这里，一边宴饮，一边欣赏远景与街景。木柱、竹帘、牌匾、、红灯、宫花、红绫，还有轻松欢快的音乐，我们晃忽间如穿越到了唐朝。店小二果然一身唐装，站在下首，如数家珍：“酒祖杜康系列、杜康一号、杜二、国花杜康系列、中华杜康系列、绵柔杜康系列、杜康老酒系列……各位美女，上哪一种呢？”

“等等，能不能拿来原料，让本座亲自勾兑一个呢？”

“好勒，一切只要女客人们高兴。”

我于是要了６８度的酒头，蜂蜜、纯净水，按比例注入一个容器内，随着音乐缓缓起舞，双手使劲摇晃容器，一刻的功夫，调制成了。口味微微甜香的杜康“闺蜜”酒，１８度，比白葡萄酒还可口。一位才女说：“我能不能要个苹果味儿的？”一位才女夹起一块蔡店特色卤肉：“我能不能要个肉味儿的？”

我乐呵呵地帮她们搞定：“姐妹们，DIY吧，想什么口味都能成。想当年，酒厂大规模产酒，没有香精勾兑口感，怎么办呢？”

大家都瞪大眼看我卖关子:“新酒一出，装在酒池里，大筐大筐的苹果、半扇半扇的猪往里投。酒经这些好东西一闷，那味道就出来了。”

一位才女神秘地笑着，将带来泡茶的柠檬片放进了洒杯。

大家又对桌上的双黄鸭蛋、妙黍菊芽、野生小蒜苗等神奇的杜康古镇特色菜赞赏起来。伶俐的店小二又上来介绍说只有这杜康河里才有这五彩鸳鸯虾，鸭吃了这水这虾，才生得双黄蛋，常吃这双黄蛋的人，易生双胞胎；菊芽都是其苦难胜，只有杜康河岸边为杜康生产原料——高梁的妙黍村，春天大片大片的野菊芽才微苦回甘，其味鲜美，凉血解毒；丘壑石缝间生长的野生小蒜苗，味道也与别处不同，还有主打的配酒美食——蔡店卤肉……

于是，大家决定住在这家小院里，一醉方休。每个人定制了包装好的特色菜，让店小二送到房间。

才女行酒令，除了对诗，便是接歌，女儿微醉，其形放浪，其色娇酽、其声悦耳，到大家酒酣情浓时，有才女提议将大家各自的DIY杜康一起掺起来，然后，分别打包，每人带走一份。江南有女儿红，杜康古镇有“女儿春”。郑州鱼禾在她的散文《远逝的上窑春》中考证过这个“春”字，说大唐时代，人们称酒为[wine],疑惑它是当时的京都音——长安音。到２０１５年新乡遇到西安陈毓，我专门让她用地道陕西话读这个字，果然如“醇”一般。还别说，这混合了各种美味的洒，细细咂摸，很耐品。

杜康是男性酒，无论故事，还是诗词，都是男性的，一帮女人，喝了DIY的杜康女儿春，走上小街，是一道不和谐，有别有韵致的风景。沿着杜康河，小镇，左行不过二里，右行不过二里，但是那远远在望的常渠、妙黍、蔡店、杜康村，都在月光下朦胧着、静默着。夜里，田间的庄稼都在拔节，秋虫的鸣唱也掩不住它们滋滋的生命的音响。玉米、谷子、高粱，散发出干热的、混合着泥土的芳香，正是因为它们的香和玄武泉的淳，才酿得出如此美酒吧。

也只有在这样的周末，离开熟悉得心里发腻的生活，来到离城市不远，又绝然乡村的古镇，畅意美酒。

在这样的时候，没有人愿意先提出回住处，就近，又捡个街角的小茶摊，沏上茶水，一杯一杯地饮，便有人哭了，诉说心里憋了n久n久的话，说吧说吧，对杜康春说，你有没有听说人会被闷在里的的话闷死呢，我信了。有些事，像虫子，你压下它在心底，它就慢慢地一口一口吸着你的血液，真到你吐出。然而，还是有些虫子，不怕酒，即使你已酩酊，它却驻惯了心底，再也不肯出来，只让你，一点一点，自己慢慢地痛。也有人笑了，难得一次这么无拘无束地痛快，什么也不想了，就是开心，开心就笑，忘了中间那几十年的时光与人事，只做回小儿女，单纯地、开心地笑。便有人提出酒壮色胆，要邂逅酒乡才子，便有人打趣怕寻才子不遇，偏遇着酒鬼，企不自找麻烦。疯痪颠颠的也就散了。

第二天醒来，瞪着眼脑中一片空白，反应良久，才发现在农家小院。清晨的古镇，更加静谧，晨曦慢慢穿透水雾，清冷不再，一切换了暖色调。早饭是要喝一些粘米粥，这是“酒母”，最早的酒就是这粥熬成饭团，酿出来的。酒母在酒后第二天一早喝，养胃解酒呢。既然到了酒乡，钟灵毓秀的杜康仙庄、香火鼎盛的杜康祠、闻名于世的千年酒桑、惊艳世人的华夏第一酒窖——地下酒窖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，这些，足够我们慢慢地游览一天了，那就还得继续品尝杜康和特色的卤肉。你的细胞液已经被杜康酒侵袭，动作言语里就多出豪情与大气，返回古镇，木案前一坐，便忍不住呼店小二大盆上肉，大碗盛酒。当然，也可以大碗喝茶和蛋花酸汤。

人生的快意，就在于你走进一个场景，便可以清空心中的积郁，不再与世俗关联。像在一张白纸上画画儿般，DIY自己的心情与经历。在这里裸袒的醉汉、放歌的佳人、发呆的鲜肉、啼泣的怨妇……一切都可以有，可以是行为艺术，也可以什么都不是。

当２０１８年秋天的这个周末过完了，我们离开杜康古镇。带着的，不仅仅是一大堆珍奇的特产，还有一种轻松，那是清空积郁后的轻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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