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根谈蒜苗炒腊肉与葱花风萝卜汤

文/牛陷冰

作者简介:

牛陷冰,籍贯重庆涪陵,现居重庆南岸。

亦诗亦文,写作专栏多种,有数百万字的作品见诸各类报刊、选本及网络。

自年始,长期在媒体供职。

七月

七月,重庆踏进了烧烤、桑拿模式。坐在空调房里,突然想起老家小镇的蒜苗炒腊肉与葱花风萝卜汤来。

蒜苗炒腊肉与葱花风萝卜汤,从味觉与嗅觉的角度,给我的童年留下了最深刻的记忆。

在重庆,我不止一次,将这些“奢侈品”与我的感受描述给酒朋肉友,他们大多一脸茫然,根本不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了;或者予我以疑问并反驳,谁还没吃过蒜苗炒腊肉?!面对小伙伴们不太愉快的聊天,我不能予以辩解,而独自往更深的记忆处走去。

如今,那样的场景与滋味儿偶尔能来梦里出现,只是要它们回到大众的现实,已经变得很难很难。每年春节回老家,我都要在蒜苗炒腊肉与葱花风萝卜汤的滋味儿里,在行进中年的途中,踏踏实实地怀旧一把。

腊肉是四弟家饲养了一年的粮食猪肉熏制的,风萝卜则是自家地里种植的土萝卜切片风干而来。这是必须的前提,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。蒜苗与葱自不必说,必须到地里现采现摘。

未等菜上桌,我已在飘荡过来的腊肉、风萝卜、蒜苗、葱花的香气里,转悠了好几个来回。在我家,传统的待客之道,除了蒜苗炒腊肉、葱花风萝卜汤之外,还有另一道重头菜:石磨豆花(可不是城市里“石磨豆花”之类噱头,而是绝对的青石磨胆水豆花)。曾有文朋诗友去我老家,品尝过上述美味儿,或许成为他们今生仅此一次的口福。

蒜苗炒腊肉那红绿白相映衬的色相,与它们团结一致的浓烈的熏肉香、柏树枝的植物香、蒜苗的清香,还有肥而不腻、入口醇厚、糯而略绵的口感;风萝卜汤里,那股土萝卜的似涩而实微甜并带着风与阳光的味道儿;以及石磨豆花的雪白与老嫩恰到好处,在筷子上颤颤巍巍的小小性感……那一刻,想要控制住自己的食欲不被搅动得团团乱转,万难!如果够细心,腊肉里还总能尝出一股淡淡的炊烟味儿来,每每令我强迫症发作,心头哼唱庄奴先生的歌:“又见炊烟升起,暮色照大地……”

蒜苗腊肉的制作很简单,跟做回锅肉差不多。将一块腊肉放进风萝卜汤里煮熟,捞起,切成纸张一般的薄片。炒作的时候不需要其他多余的佐料,只需合适的蒜苗、姜片与白糖即可。待薄如纸张的腊肉在锅里翻炒至呈“灯碗”型,即放姜片与蒜苗,撒入白糖少许,翻炒至蒜苗断生,快速装盘即告OK。而我总是一边珍惜着眼前,一边忧心忡忡:在这个速食的时代,腊肉的肉香与蒜苗的清香,以及它们带给自己的绿色心情,不知还能维持多久?

而风萝卜汤里也不需要任何佐料,连盐都不需要,因为腊肉的盐分已经煮进了汤中,而只需要一把葱花就足够了。在乡下,葱花风萝卜汤与蒜苗炒腊肉一直是绝配,像一对相濡以沫的农村夫妻,如果控制不住吃腊肉太多产生了腻感,就吃几块风萝卜喝几口汤,立即就缓解了。这道汤菜里,真的有风与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儿!我心深处,那是一直都不曾消散的嗅觉、味觉记忆。

我想有必要啰嗦一下腊肉与风萝卜的制作过程,对此我也很有兴致。

每年逢腊月初八左右,四弟就请来镇上的杀猪匠将猪宰杀,并邀来要好的邻居们饱餐一顿刨猪汤。客去人散,四弟两口子便开始制作腊肉。

先是给一块块猪肉抹上适量的食盐与花椒——如果更讲究一些,还可以抹上少量的粮食白酒——然后将肉重重叠叠放进一个庞大的土瓦缸里腌制;数天之后,将红白分明而又垂头丧气的猪肉们从瓦缸里请出来,逐一放上地坝边的竹编烤架上,用厚纸板围住,以柏树枝、柑橘枝、稻壳、木屑等物慢慢熏制;开始是需要一些微小的明火的,待肉里的水分蒸发差不多合适,再用柏树枝、柑橘枝、稻壳、木屑盖熄,完全以浓烈的炊烟慢慢熏制,二十四小时就足够了;最后将焦黄诱人的腊肉,挂到通风处的房梁上或楼道里。

若节约一些,那些腊肉可供一家人吃上大半年。——每当我想吃糯米饭,如果没有了这样的腊肉伴侣,我是绝对不会将就的。

风萝卜的制作则简单得多,当然也有一些必须的讲究。萝卜不能是菜市里那类白白胖胖如中年妇女的萝卜,必须是自家种植的短瘦小的土萝卜。将它们洗净切片,用竹篾穿成串,挂在阳光下晒制,直至干透,好好收藏起来,防止回潮霉烂,一年四季就不愁风与阳光的味道了。

回想起来,我来重庆谋生掐头去尾已经18年了,恰够首付一轮青春。品尝过的美味儿可谓不计其数,亦常扪心自问:美食的根本是什么?毫无疑问,绝不是那些经过几十种佐料炮制的花衣裳,而是食材本身在亿万年的自然里缔结而成的优良品质。

请谅解,我这样一个小镇来客的执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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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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