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乡味故乡味阿发和他的闽家味
——他乡味·故乡味——
在每个城市,都有这样的小店。不在繁华的大路,也进不了光鲜的商圈。只有几张台,也许就是俩夫妻开的。却带着故乡的食材、手艺、味道,带着当地独特的风土人情,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。
那些淳朴家常的饭菜,没有大饭店精致的摆盘,却用的是讲究的食材,连自家的孩子都要吃的。它们带着他乡的味道和温度,给了这座城市新鲜的味觉体验,也让店主人的同乡,在远离故土的地方,找到了一个稳定的根据地。
熟悉的乡党们,在这里吃饭,喝茶,饮酒,聊天。有了熟悉的美食和亲友,他乡也变为了故乡。
好食记从今天开始,推出“他乡味·故乡味”系列,描摹那些翻越山川湖海抵达这座城市的特色小店,那里不一样的美食,以及美食带来的人情冷暖。欢迎您围观点评,也欢迎您自荐他荐。
今天推出第一篇:阿发和他的闽家味。
——正月十六的晚上,阿发在自己的店里,跟同乡一起喝酒。
外面的月亮慢慢升起来了。三个娃娃在店门口前的空地上奔跑嬉闹。
故乡就在三千公里外的地方,遥远的天边,今夜不知道会不会有月亮。
可是阿发知道,有了熟悉的饭菜,还有熟悉的亲友,这一会儿,他乡也成了故乡。
————1——
正月十六的晚上,应邀去朋友小沈的店里喝茶。
小沈姑娘是福建人。她的老家松溪,是青瓷的发源地。旁边的政和,是中国最有名的白茶之乡。
她的店里,青瓷白茶就成了主题。也因为这,有朋友还开玩笑建议,小沈应该把店名改为“青白”。
青白之地,里面果然不同。高高低低的青瓷温润玲珑,美玉一般。冬天的腊梅,情人节的玫瑰,疏疏密密地插进瓶里,就有了不一样的韵味。
十多年的老白茶,掰一块沸水煮了,红艳艳的汪在梅子青的茶碗里,好看的跟国画儿一样。
一杯一杯,喝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,走出茶馆,才发现天已黑透。
小沈说:走,我带你们去吃我们的老家菜吧!
————
小沈说的馆子,叫闽家味。
离她住的地方,只有几步路。每个星期,小沈都要去吃一两回的。
店面在一条背街上,门口也没有路灯,黑乎乎的。店也不大,三五张桌子而已。
一走进去,一个面向敦厚的女子就迎了过来:“小沈来了?今天吃啥?”
小沈显然是熟门熟路。
揭开门口处的一溜大锅,热腾腾的炖菜就冒着香气喷了出来。这是五花肉炖笋干、梅干菜烧腊肉,那是豆筋焖海鱼、茶油猪肚煲,还有卤猪蹄、卤鸡胗、蒜味鸭、卤五花肉等一早烧好的卤味……大锅后面的架子上,是芥菜、冬笋、蒜苗等时鲜的青菜。
小沈行云流水一般,麻溜地点好了几样。这会儿,西郊的几个朋友也正好进门。女子的老公在后面的厨房里开火坐锅,热火朝天开始炒菜。
很快的功夫,菜就陆续上桌。笋干梅菜烧肉双拼、糟烧海鱼、卤猪蹄、卤鸡胗、青蒜烧小墨鱼、芥菜烧虾米,主食是海鲜米线,还点了一个红菇瘦肉汤。
笋干吸饱了肉汁,变得又韧又软。对爱笋的我来说,简直停不下来。芥菜烧虾米,虾米的海味儿中和了芥菜的青涩,口感清脆柔和。
最爱的是海鲜面线,大大的一盘,里面混合了包菜、香菇、胡萝卜和虾米,面线细软却不哝粘,香而不腻,清清爽爽。四个人,风卷残云一般,竟然把一盘给报销了。
吃饱了,喝一碗红艳艳的红菇汤,那舒坦,就像在家里一样。
——3——
店里的客人,走了一拨儿,又来一拨儿,多是抄着闽南口音的外地人。
店主还在厨房里忙活。我放下筷子,走进厨房。在老公旁边准备端菜的女主人,笑眯眯的给我看她新炖的五花肉,“这糟肉入口即化,下次你们来可以吃吃看。”
又过了一会儿,店里的客人少了。男主人来给我们敬酒。大家坐下来边喝酒边聊天。
男主人本名叫林财发,在老家,熟悉的人都叫他阿发。
阿发的老家在福建安溪感德镇,是著名的铁观音的故乡。他家所在的村子,有个好听的名字,霞春村。
他的媳妇儿,离他家只有五六里路,名字里恰好也有个春字。“春梅嘛,我们都叫她阿梅。”
阿发和阿梅家都有茶园,但早已全部承包给别人种了。俩人五年前来到郑州,在一家饭馆里做配菜,后来慢慢有了积蓄,就开了家自己的馆子,卖老家的那些饭菜。
比如笋干烧肉,他用的是自家竹山上野生的笋干。寄过来要在清水里泡一两天,然后用高压锅压烂,再跟五花肉一起烧。
他站起来跑到厨房抓了一把笋干给我们看,褐色的小笋干仔细闻,还有竹子的清香。“每天都要烧一大锅。能刮油嘛,所以桌桌都会点,是我们的主打菜。”
至于人人都夸的海鲜面线,也是从老家寄过来的。
干干的面线用水焯了,另外起油锅。先用姜米把小虾米炒香,然后放入香菇丁、包菜丁、胡萝卜丁一起翻炒,最后加入面线,炒到面吸饱了菜汁儿,没了水,却还没有焦,“软硬度刚刚好才行。”
这样的面线,也是每桌都少不了的主食。
——4——
正说着话,阿发的媳妇春梅端着个饭锅走了过来,“这是我们晚上吃的大米稀饭,要不要喝一碗?”
几个人就欣然跑上去各舀了一碗,有滋有味地喝起来。
阿发的家人,吃饭原来也是在店里的。
他指给我们看旁边靠墙堆着的金龙鱼和李锦记,“我们烧菜都是用的这个。自己家人也要吃嘛,不敢把坏的东西给客人啊。”
这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,一把揽住了阿发的脖子。“阿发家的菜,我每周都要来吃几次。不吃就觉得过不去呢。”
面皮有点泛红的他,显然喝多了。这是阿发的老乡阿弟,在旁边的海峡茶城做茶叶生意。那个茶城有好几个他们的老乡,有事没事都会聚在阿发的店里,吃饭饮酒,吹牛聊天。说着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老家话,就像在老家的时候一样。
而在旁边,阿发的三个孩子也都放学了。他们跟爹妈一样,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五年。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,吃着老家的饭菜,却也有了自己新的朋友和圈子。
三个孩子在妈妈的监督下写完作业吃完饭,嘴巴一抹,就跑到门口去玩了。
外面的月亮渐渐升起来,昏暗的小巷里也有了微微的亮光。
林阿发跟从小长大的朋友阿弟,吃着从小吃惯的饭菜,一杯一杯地饮着酒。
微醺之际,他觉得,那窗外的月亮,其实跟老家茶园上空的圆月,也没什么两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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