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回菜场
同学发来信息图片，那条菜场上的狭窄通道我曾走过19年!
那个在城乡结合部的便民过渡性菜场，终日杂乱，嘈杂，各种气味相杂，而又多么亲切……一直说要拆拆拆，说了不少于10年，但是随着陪读大军的增长，周边小区的成熟，这个彩钢棚搭建的临时菜场越来越兴旺了！我曾经设想哪一天我出名了，那些媒体会不会扛着长枪短棍在这里蹲守，打探，顺带买两个滚烫的包子或者喝一碗鲜嫩的豆腐脑!然后时不时地在人们手机屏幕上出现王老师的菜场照，而不是明星的机场照……附言王老师不愧是多年健身看上去身手矫健；有的附言王老师毕竟扛不住岁月，褶子白发清晰可见；有的附言王老师勤俭节约如常，买菜货比三家精打细算……?王老师的菜场形象类似于周润发坐地铁，窦唯骑电瓶车，比尔盖茨排队买汉堡吧！人怕出名猪怕壮，我怕出名也怕壮。盛名之下人生难有自由，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逍遥自在。当然关于出名负累的担忧纯粹是杞人忧天，自娱自乐。我最近在减肥，除了上班，业余时间就是争分夺秒地家务运动休息，不参加聚会聊天及任何娱乐活动。搬家后虽然距离菜场也只有米是距离，但毕竟不像以前住老房子时那么享受必经之路的便捷。买菜都是大润发超市生鲜送到家门口。再说，减脂对于热衷厨艺和追求味觉快感的人来说相当需要意志力，吃什么都是水煮水煮清蒸清蒸!在不需要厨艺，不讲究口感的饮食背景之下，品种繁多天天新鲜的菜场，是不适宜造访的了！然而最近朋友圈里天天看见季节时令菜，蒜苗啊红莽子啊，大头菜盐齑啊生菜梗啊虾蚣啊……我坐不住了，久违的过渡性菜场，王老师回来了!在一个关闭的商店卷帘门前，三个阿姨在蹲售。这种临时的季节性出现的农户，不认识王老师。王老师也不认识他们。他们显然缺乏兜售的眼力劲儿，只管埋头整理自家田里刚拔出来的带泥带水的蔬菜，不懂得招呼顾客，甚至都不在意一双停留的脚。右侧的那个稍年轻，兴高采烈地嚷嚷：轻笃笃回转！一记头多卖的，稍微便宜个半块钿，去了么好嘚!早起5点钟出来，等几个钟头没开市，一开市就恁大生意!?晓得这样，你多挖点出来！左侧年长的帮着开心，又有遗憾。多带？囊（怎么）多带，田里根生菜梗，都没有膝馒头恁高，吃不得了！还要长两天了，不舍得挖!晓得这样，下年多种点，再种早点！家户蛋，或者烧新洋蕃芋丝，扔几个虾干！这个阿姨还有大头菜盐齑，喜见人得很!4块钱买了一棵，2块钱买了一把韭菜，给她50块。她展开各个角，对着亮光，反反复复照，照了之后拉开她的钱包。钱包的表皮斑驳剥落，几张毛票用小夹子夹着。4块2块，6块，50块么找……找……找……44块？虽然我赶时间，但是我不催她，一个跟我妈妈差不多年纪的阿姨自己种菜，又不知起早赶了多少路卖菜，已经很不容易，就给足她时间，让她算自己的劳动成果吧。右侧那个热心问，然后脆脆果断地答：对个，44块！有啥要算的问我，我算头蛮好个!阿姨确认44以后又停下来，再次对着亮光照……一笔买卖终于成交。生菜梗诺，就4根，一道去，便宜点！叶子好吃来清香来害厉了!之后，买了8块钱一斤的黄几子，加10块钱红莽子。海鲜娘子老做生意了，麻利非常，嘴里说王老师难得来了，总归客气点，一边往称好的红莽子里又扔了几个！买了盐齑，必须再来点青豌豆，我们启东人叫小寒。
卖小寒的阿姨，在我老房子的入口处，终年包着摊位，每天摊位费大概也要毛30吧。看见我就远远地目光相接，一脸慈祥微笑：
王老师好多时没看见了，今朝有空出来？
我倒了她半盆小寒，她称好后算了钞票，又抓了一撮给我。一撮，是老客户的待遇，也是小商贩的大气。我很领情，说谢谢阿姨。
再来哦!她又塞给我几根葱……
呦，王老师来了，新房子住开心来，老房子不要蹲了……
我抬头一看，是常年蹲售的大叔。
他守着一堆碧绿……
其实我已经买够了，但是我不能辜负大叔的热情，又称了两根生菜梗。
我说今天怎么不看见蒜苗，轻轻地一问在嘈杂的菜场上引来三四声回答：有，有，我这里！
三四个摊主手里举着蒜苗，满眼热切。
都认识的，我纠结了几秒，就近问一个坐轮椅上卖菜的大叔走过去……
满载而归，肉铺的老板招呼我，王老师，给你一个大马甲袋装起来!
说着，他已经张开袋口。
我很领情，又抱歉，说超市里刚刚买了肉，自己又减肥，暂时不吃多少肉食……
他安慰我，不关个，不关个，要吃的时候来……
摇面店的李伟忠说，王老师瘦忒害厉，不胖么减啥肥！女的都说减肥减肥！
回望我走过19年的通道，还是19年来的模样，高高低低坑坑洼洼挤挤挨挨，终年被小贩占据……
几年前我曾在这里一战成名
我还记得那天我穿的是一套黑丝绒小西装，拎了个商务包，在入口处大骂，请他们立马给我让出通道……
之后他们依然占据，但是远远看到我，都会赶紧拉一拉摊地上的塑料膜，甚至原本谈笑风生的，看见我立马收住笑容挪一下屁股，表示给我让路……
重回菜场，看到那走了19年的通道依然如故，我已不会心生烦恼，甚至还意思上朝那小贩轻轻点头……
旗袍拉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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